末日來臨前，你想做什麼？

 

　1999年這問題曾經一時流行，2012年再度被提起。

　現在是2018年。

 

　如果明天就是末日，你希望怎麼度過最後一天？

 

 

　「該幹嘛就幹嘛吧。」田中宅將煙蒂捻熄在煙灰缸裡。「案主又不會因為彗星要掉下來就說不做了。」

 

　「這說法真不浪漫。你肯定沒有女朋友。」

 

　「女你妹啊，老子不需要。」青年笑罵著，一邊在對方遊戲角色身上按下右鍵。「說那些有的沒的，來陪老子打一場。」

 

 

 

　♦　♦　♦

 

 

 

　　　[公會][KG]: 晚上好。:)

 

　週二跨週三的凌晨兩點半，以上班族為主的公會，成員泰半都不在線上了。

　要是人在的話，公會頻道立刻就有騷動了吧。

 

　田中宅只猶豫一會，隨即按下了Enter。

 

　　　[公會][Prometheus]: 他們睡了

　　　[公會][Prometheus]: 教授

　　　[公會][Prometheus]: 來語音這邊吧

 

 

 

 

　「這時間上線？」青年在男人進入語音頻道的同時開口。

 

　耳機傳來沙沙聲。

　「嗯。」男人溫厚的聲音隔著電子傳導進入他耳裡，青年有種錯覺，像是隔著面紗接吻。「你也是，這麼晚了還沒睡？」

 

　「大教授，我沒早睡過好嗎。」田中宅笑起來。「多關心一下你的房客吧？」

 

　「這不是我的錯。作為房客，你太讓人放心了。」男人的聲音像是帶著笑意。

 

　「不，你還是多提防我一點吧，我不敢保證以後不會去你房間夜襲你。」

 

 

　耳機的另一端低低地發出了笑聲。

 

　那笑聲小心翼翼地，像是害怕驚醒一場棉花糖般的夢境。

　教授的養女，那隻小兔子的本尊，現在正睡在另一間房裡。

　男人每晚用這樣的聲音念點睡前故事給她聽，她軟軟的嘴唇會在教授頰邊印下一個濕潤的晚安吻。

 

　他想像著男人臉上柔和的笑意，與被螢幕光線描繪的側臉輪廓。

 

 

　「教授，你是為了彗星上來的吧？」

 

　年長者沈默了一下。

　「……不。我只是想來看看KG在這裡過得好不好。」

 

　鬼扯吧你。

　田中宅心裡吐槽，嘴上卻沒戳穿。

　「如果你說的是遊戲裡那個兔子，就像你看到的，你可愛的學生把她打點得很好。如果你說的是你那個學生，他－－好吧，他也很好，只是得看你對好的定義是什麼。」

 

　教授沒有回話，但青年能想像他微笑看著自己的樣子。

　幸好他不在自己眼前，不然說不定會招架不住。

 

　青年悄悄嘆了口氣。

 

 

　「羅蘋。」他難得直呼男人的名字。「想去座標那裡看看嗎？」

 

 

 

　♦　♦　♦

 

 

 

　過了劇情，散了迷霧，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巨人已經耗去三分之一血。

 

　「這才只是看門狗而已啊。」青年操作滑鼠將視角轉向周圍，這時間人並不多，稀稀落落幾個玩家單打獨鬥走位風騷繞著巨人戳。

 

　羅蘋安靜地跟在一旁沒有說話。

 

　田中宅看著畫面裡嬌小的兔子獸人，突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不協調。

　他已經很習慣去逗弄調侃這小小身軀背後的另一人，也很習慣接受那人炸藥一般的脾氣了，教授一直很少上線，偶爾上來也幾乎是在公會裡打聲招呼、到拍賣場買點小飾品給KG用上就下了。

　像這樣跟他一起待著，在這近一年的記憶以來似乎是第一次。

 

　「要不要我幫你捏個角色。」田中宅想想還是開口，「捏個以你外型為基礎的，不然看著那隻兔子聽你的聲音，總覺得不對勁。」

 

　「不用了吧，我不常上來。」

 

　「你不上來沒關係，我上就好，我想多看看你的臉。」

 

　另一端安靜了下來。

　青年聽著他的呼吸聲，想像羽毛般的氣息吹在自己耳畔。

 

 

　「如果你想見我，你可以現在就下樓。」教授輕輕地說。

 

 

　青年眨眨眼，一瞬間幾乎止不住嘴角的笑意。

 

　不，他當然不會下樓。

　真是個老狐狸。

 

 

　「打打看嗎？」打開裝備欄，他將最好的長槍放到Prometheus身上。「假裝當一回拯救世界的英雄，聽起來滿帥的。」

 

　「你打吧。我這年紀了，反應不大好，在後面給你治療就行了。」

 

　「你還知道要治療反而讓我很驚訝，天賦異稟啊教授，你不當英雄誰當英雄，地球就靠你了。」

 

　「我當不了英雄的，TANAKA。」明知道青年是在調侃，男人卻回答得十分真切。「但我可以保護英雄。」

 

 

　「你願意被公主保護嗎，My hero？」

 

 

　誰能拒絕呢？

　田中宅笑得十分開心。

 

　「Yes,I do.」

 

　Prometheus給自己放了攻擊buff的技能，長槍一個起手式。

　「那麼，您的英雄上戰場去了，我親愛的公主。」

 

 

 

　♦　♦　♦

 

 

 

　他直到現在仍然不知道為什麼一向早睡的羅蘋會在那個時間點出現，也不知道他特地上遊戲的目的。

 

 

　田中宅唯一能肯定的只有一件事。

 

 

 

　要是被蓋里森知道他花了整晚通宵跟教授調情，他大概會死在彗星掉下來之前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　所以這其實是個恐怖故事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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